蟾宫折桂（四）
暗无天日的青春期，搞不懂别人心思的十七岁，还得回来高考的退役选手。
生物比物理早结束三个月，李龙馥比黄铉辰早三个月回来高考生和竞赛生混合编班的行政班垫底。
竞赛的日子就像一场荒唐梦，李龙馥看着自己手里金昇玟的成绩条发呆。
联赛前好几个同学都生病回家了，剩下的没几个人坐在教室里自习。金昇玟突然又抱怨徐彰彬说话声音太大，跑到最后一排的空座位来自习。
李龙馥起身出门，路过金昇玟的座位。金昇玟突然抬起头来对李龙馥说：我明天也要回趟家。不等李龙馥回应他，金昇玟眼睛亮亮地睁大，接着说：高一联赛之前我和我爸打了棒球，然后就拿了省一，所以我这次也要回去和我爸打棒球。
李龙馥看了金昇玟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接着走出了门。
之后就是联赛，再之后就是出成绩。荒唐的是金昇玟的成绩在班里都不算靠前，更荒唐的是即使这样金昇玟还是进了省队，哪怕按联赛成绩顺位进省队的本该是梁精寅。
出成绩之后大家就默认了会进省队的是韩知城和梁精寅，如果委员会不搞按校分配名额的那一套纯看成绩选人，那也应该是韩知城梁精寅和徐彰彬。李龙馥在心里为金昇玟可惜和担心的一星期在选拔结束的第二天看到走进教室的梁精寅时都成了笑话。
之后的一切都进行得非常迅速。竞赛班迅速和高考班打乱重组，之前的误会还没来得及解开，黄铉辰李龙馥一年半的同班同学就做到了头。金昇玟倒还是和李龙馥同班，但是金昇玟准备国赛也不会来学校上课，学校发下来的东西就给李龙馥收着。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的高三，座位不坐在一起就几乎不会有交集，李龙馥和黄铉辰的交集就是偶尔分在一个考场打打招呼。
日子飞快地转，转眼高考也结束了。学校组织大家一起准备强基计划，李龙馥自觉无缘清北，上课上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天请假回来教室里的老师还在讲课，于是坐在门口等待。
有人走过来坐在李龙馥旁边，李龙馥看了一眼是黄铉辰。
两个人默默坐了很久，黄铉辰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怎么样？
李龙馥自然知道他问的是高考成绩，苦笑两声说想去的学校从两所变成了十几所。
说完自己，李龙馥问黄铉辰：那你呢？
黄铉辰把头抬起来，目视前方：应该攒攒人品就行了。
日子在焦虑中迎来了最终审判的那一天。李龙馥因为成绩比想象中好欣喜若狂，给家人报喜后想问问同学的情况却担心伤害发挥失常的人。想来想去想起黄铉辰45度角仰望天花板的侧脸，于是第一个给黄铉辰发了消息，那边也如他所想回复了一个能上清华的成绩。
之后李龙馥还是给亲近的同学都发了问候的消息，有人欣喜有人忧愁，李龙馥不知疲倦地分发自己的恭喜和惋惜直到晚上。
黄铉辰好像又回到了高一，不知道怎么开启和李龙馥的对话就用金昇玟做切入口：
——金昇玟什么情况
——没给我说考多少分，就说可能只能去武大了。但是银牌不是过一本线就能入围强基么，估计最后还是走强基。
——那你呢
——不想去南方，只能去人大了。
——祝你一切顺利
黄铉辰想打“蟾宫折桂”，打完觉得也不是报志愿的时候该说的话，又删掉了。为什么没早点说呢？这话明明就有更合适的说出口的时候。
最合适是高考上考场前，高三的随便哪天也合适，其实高一高二说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不合适。
哪怕在李龙馥讲完初中窗外的桂花的时候说，也合适。
“我喜欢你”这种话，是不是也早一点说比较合适？
可惜已经拖到了现在。
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未来一切未定。
那到底什么时候是好的时机？
什么时候能在恋爱这种考试里蟾宫折桂？